家具展要設計還是要招商？上海國際家具展對比國外家具展
低廉的展位費、超高的性價比，讓中國國際家具展的DOD館成為年輕設計師和獨立設計品牌的“必爭之地”。專業買家丁蓓蓓每年都會來這里“打樣”。盡管經過幾年積累，木智工坊、吱音、梵幾、失物招領等一眾設計品牌已經在網絡上擁有數以萬計的粉絲，但要和像丁蓓蓓這類專業人士互動，將人氣轉化成生意，還得靠這些傳統的展會。
中國國際家具展，梵幾將新品螳螂椅倒掛在頂梁上
去年，DOD館的參展商是120家，今年則激增到167家。經過主辦方斡旋，一旁的停車區域也最后變成了展館的一部分。展示空間變小、變擠，是參展設計師普遍的感覺。梵幾的設計師不得不參考藝術裝置的構造，將新品螳螂椅倒掛在頂梁上;木智工坊的CEO趙雷則考慮多花20倍的預算，將明年的展位搬到W館中。
上海時尚家居展“東西南北”概念展
作為家具展的常規館，W館一個像樣的封閉式展位需要七八十萬租金，而DOD館的價格是7500元。DOD館的銷售經理朱智睿透露，以上海新國際博覽中心的租金成本計算，作為設計孵化器的DOD館根本不賺錢，四年來，他們還累計為項目投入了500萬元。而在9月舉行的中國(上海)家具博覽會、上海時尚家居展主辦方都斥重金，還請來知名設計師打造概念展。
商業展覽最重要的盈利模式是出售展位，而現在，不賺錢甚至倒貼錢，在傳統的營商之外大打設計牌的商業展覽公司遠不止中國國際家具展主辦方博華一家。幾年之內，家具展覽會風向陡轉，對原創設計的支持帶來的吸睛效應，以及對展覽口碑和形象的提升，成為人們普遍關注的焦點。
中國國際家具展，摩登Home Plus展區
摩登新中式展區 泡沫中的升級
一線城市的各大家具展和家居展，猶如中國設計和制造行業的晴雨表，也是整個行業發展的縮影。最典型的例子，莫過發端于1993年的中國國際家具展。最初，家具展定位“讓歐洲家具敲開中國市場大門”，展會盡是歐洲家具的天下。2000年之后，隨著中國“世界工廠”地位的確立，展覽的主角逐漸變成了國內家具制造企業。
低廉的勞動成本，加上貼牌設計和生產的ODM和OEM模式，本土制造企業在短短十幾年內，迅速積累資金和經驗。不過，由于多數制造商原創意識不足、品牌意識淡漠，在同一展覽上，大量雷同的所謂暢銷單品會在不同參展商的展位上多次出現。“最夸張的一次，我在廣東的同一個家具上，看到一把漢斯·瓦格納的經典圈椅，以10種不同材質、20種以上的顏色不同面貌分別出現在不同的展位上。”設計師劉奕彤回憶說。那一年，他還看到自己前一年“改裝”中國傳統板凳得到的新作“疊”，被多家制造商“山寨”。“雖然款式相同，但體量和比例細節很磕磣，實在看不下去。”劉奕彤多次上前勸說那些展商剔除“山寨”展品無果，相當無奈。“那時候的家具領域就是制造商牽頭，設計師的聲音和影響力很弱。”
摩登新中式展區
而另一些打出品牌的制造商，雖然不再費盡心思考慮如何把更多產品塞到有限的展位，但出于利潤和產量的考慮，他們僅專注出口。2008年之前，各大家具展常會出現一些展商掛著“拒絕內銷客戶”的牌子。因為懼怕國內同行“山寨”，在精細打造得猶如樣板間的封閉式展位門口，負責把守的工作人員，對參觀者遞上的名片挑剔地審視著，生怕有同行渾水摸魚。如今在大眾媒體上頻頻打廣告的顧家家居，就曾經是這類外銷隊伍中的一員。
但2008年之后，歐美經濟危機導致的消費需求疲軟，以及反傾銷的限制使得海外ODM和OEM訂單和外銷份額急速下滑，而國內消費者漸漸開始認識到原創設計的魅力，形勢逆轉。原創設計的重要性逐漸在展覽上得以凸顯。最明顯的例子，莫過于2013年春季，英國展覽公司Media10主辦的“設計上海”悄然開展。除了一場新聞發布會之外，其前期并沒有做過多預熱，而Alessi、Hay等品牌帶來的展品也并非首秀，但在公眾開放日的兩天時間里，門口的長龍和熱門展位前的水泄不通，足以證明人們對海內外優秀原創設計的熱情。
依托旺盛的人氣，“設計上海”目前的展位價格是DOD館的7倍以上。與一鳴驚人的“設計上海”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在廣州、深圳、東莞三地舉辦的以制造商為主的家具展，則頻頻遭遇“滑鐵盧”。展位冷清已是連續數年的“新聞”。有媒體粗略觀察，從人流量來看，參展方的人數可能要比專業觀眾還要多一點。2014年，廣交會旗下展覽公司將家具展移師上海，創立家博會直接與博華的家具展對壘，也有依托上海“創意之都”的背景，完成傳統營商展覽轉型的考慮。
巴黎家具展 火候未到
博華創始人王明亮曾對媒體宣布，“家具展部分做成米蘭展，家居展部分要做成巴黎展”，但這談何容易。“我去巴黎家居裝飾博覽會之后，發現他們的專業買手層次很分明，和國內的營商環境完全不同。”意外設計創始人黃國棟在9月參加了巴黎家居裝飾博覽會，又馬不停蹄趕回國內布展。頭兩天，陸續有國內買家找他們定制禮品設計，作為公司饋贈商務伙伴的禮品。而他想尋找的藝術品衍生商店的買家、代理商并沒有太多現身。
“在巴黎，來看展的觀眾很大一部分都是這類人，他們挑選設計眼光狠毒、精準，效率很高。”黃國棟還明顯感覺，在展覽的后幾天，看熱鬧的人明顯較多，能真正達成的交易畢竟有限。“之后的幾天，看展的人應該是散客，對小東西的設計很感興趣，然后也會詢價。”但這并非像他這樣的設計師參加展覽的主要目的。
巴黎家具展
資深設計師陳大瑞指出，年輕設計師參加展會，一是打出自己的品牌，提高作品和自身的曝光率，提高知名度;二是在展覽期間用各種社交和營銷的方式尋找合作伙伴、目標客戶，以及代理商。米蘭家具展的主辦方的經驗，其實很值得國內展覽主辦方借鑒：他們把展覽主體和同樣具有設計孵化器功能的“米蘭衛星展”放到了城市不同的位置。
由于兩者在地緣上有距離，其間的畫廊、買手店等與藝術設計相關的機構自然而然成了設計師、品牌以及專業觀眾的社交場所。“這些場合的氛圍與展覽本身不一樣，很容易碰撞出新的火花，而不是一本正經地拿著計算器談生意。”陳大瑞坦言，雖然國內的這些大型家具展、家博會也會舉辦設計師之夜的酒會，但時間短促，也就一個晚上。他認為：“應該再多提供一些軟性的社交空間，讓設計師和買家、‘星探’有更多的交流空間，也會幫助新入行的設計師盡快摸清整個行業的游戲規則。”
不斷攀升的參展商數量和龐大的觀眾群體，只能造就表面的繁榮。和擁有五六十年發展歷史的國際頂級大展相比，對于還是在轉型路上的國內家具展來說，很多細節還來不及考慮。此外，歐洲老牌設計重鎮的總體環境，對設計的理解和接受程度也與國內城市有所差別。國內家具展和家居展在樹立“小目標”時，所能做的也只是概念先行。
不過，這種差別和距離也在縮小。一方面，在官方層面，北上深都加大了對設計產業的投入和扶持。這種扶持，實質上也是讓設計美學教育逐漸在大眾群體之中普及，為今后設計產業多元化的發展打下了基礎。而展覽主辦方對于設計和營商的管理，也在獎項設立上有所體現。如今，紅點獎和iF獎的原班人馬被分別引入到了中國國家家具展和上海時尚家居展中，國際化的評獎方式所產生的裨益將會在之后得以發揮。
隨著原創設計比重的增加，一些家具制造商、酒店業主也開始在國內家具展上尋找設計師。周宸宸就在國內的家具展覽上，收到了品牌HC28和ACF拋來的繡球，接著又拿到了曲美的品牌視覺升級項目，盡管這一屆他所展出的作品還未量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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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相當熱鬧的巴黎展，今年有些冷清。這并不妨礙設計師參展的熱情，因為這里仍然有大量專業買家出現。除了丁蓓蓓這樣的家具品牌代理商，更多的是像連卡佛百貨、MoMA、蓬皮杜藝術館旗下衍生品商店以及設計精品門店的買手。多層次的消費需求催生了多元化的家具和家居市場，而多元化的設計又在摩擦與融合的過程中催生全新的設計趨勢與消費導向。營商與設計看似矛盾的兩者，實質上已經形成良性互動。設計師與買家扎堆，仍然是巴黎家居裝飾博覽會的常態。
在米蘭，營商和設計則形成了微妙而有序的平衡。主辦方在規劃和管理上顯得有的放矢，為了凸顯衛星展孵化器功能，它的商業色彩被徹底淡化，幾乎變成了一場設計師競賽。根據每年家具行業的最新趨勢，主辦方會為衛星展設定主題，設計方案得以通過的設計師才有資格帶著作品來到這里，接受買家、廠商，以及“星探”的挑選和發掘。
哪怕是形式較為單一，在三大展覽中偏重務實交易的科隆家具展，主辦方也在玩轉設計上有一套方法。他們在展覽上特別設立革新設計獎項，鼓勵家具家居品牌在營商之外做點好玩的設計。一個典型的例子，一向穩健的Bretz沙發，為了贏得該項大獎，邀請設計師根據漢字“人”的筆畫結構，設計了扶手、靠背、坐墊彼此穿插的“孔子沙發”(Confucius Sofa)，在顏色上一次性集齊了天鵝絨、明黃色、豹紋、斑馬紋等醒目至極的元素，倒也讓不少人對科隆展的產品設計創新力度刮目相看。
（記者：陳琳 原標題：設計、營商，哪個才是家具展的金字招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