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行業廿多年（二）

二、蓬勃發展如火如荼的九十年代

上世紀九十年代是整個家具行業發育成長精彩的十年，這十年中呈現出來的主要行業形態，在后來進入21世紀的二十多年中，都得到鞏固并充分發展，成為中國特色非常具特點的一個組成部分。

這十年主要體現在：生產規模快速擴張，產業模式向機械化半機械化、集約化、規模化生產轉變，一個中國現代家具工業初步形成；專業家具展覽出現、家具大賣場的模式出現并發展，特許經營、代理制等銷售模式發展起來，一套有中國特色的家具流通營銷模式開始生長；家具品類逐步豐富，花色品種慢慢發展的比較齊全，板式家具得到很大發展；各地行業組織逐步成立，教育、培訓和研究隊伍不斷成熟擴大，大專院校向行業輸送了大量專業人才；產品質量保證和監督體系建立并逐步完善；原輔材料、金屬構件配件和木工機械等周邊產業得到發展，成為產業的重要支撐。以上這些初步構建起整個行業的底盤，為進入21世紀的騰飛打下基礎，筆者本人也是這期間進入行業。

（一）、企業快速擴張，行業急劇擴大。

1、經過改革開放二十年的發展，到九十年代末，全國家具企業已達5萬多家，從業人員近300萬人。以筆者親身經歷的記憶，很多工廠的擴大建設都是連年不間斷地進行，不少企業每年產值增幅皆在百分之百上下，擴廠的特點是計劃趕不上變化，剛剛擴大規模，市場供應又跟不上了，只好再接著擴。購買設備更是不惜血本，敢于重金投入，設備換了一批又一批，很快就鳥槍換炮了。

這個時期企業的快速擴張，使得中國家具工業快速進入到現代產業行列。生產加工設備通過引進，特別是從德國、意大利、日本引進的生產線和單機，很快改變技術落后的局面。以32MM系統為核心生產體系逐步固定下來，成為這段時間技術進步的主體，這也是板式家具以及后來定制家具的基礎。

2、與此同時，在沿海城市和省份，數量可觀的農民在改革開放的最初十年，離開土地走向異鄉，進入這個行業。到九十年代相當一部分人已經成熟，成長為行業骨干力量，其中不少人后來成為企業家和技術業務中堅。

以筆者現有資料顯示，1985年全國家具工業產值29億元，至1999年1040億元，2000年就達到1200億元。1989年或者1990年行業經濟數字手頭不齊，但是不管用哪個階段數字，增幅都是驚人的。如果用圖表顯示，箭頭會是一個超過45度的仰角。

3、行業的擴張除了企業的發展，還有一些顯著特征。一是在珠三角、長三角，鎮級行政單位為主的區域里，產業群體開始孕育；二是行業組織逐步成立起來，這也是行業走向成熟的標志之一。三是展覽會開始出現，這個話題后面談。還有就是專業的行業媒體出現，為企業提供信息咨詢方面的服務。

值得一提的是，這個時期成長起來的很多企業，在進入21世紀以后成為中國家具骨干力量；這個時期成長起來的很多品牌成為中國家具的知名品牌；這個時期成長起來的很多企業家成為中國家具優秀的企業家，如果有機會本人會專題書寫他們謳歌他們。

（二）、出口快速增長。

1、以本人手頭資料看到，1998年中國家具出口21.97億美元，1999年27.12億美元，2000年36.65億美元。

僅從這三個并不是很特別的數字，也可以觀察到九十年代家具出口的規模和增長的趨勢，關鍵還要看到原來出發時的基數。

改革開放之初的1978年，家具出口2479萬美元，1988年升至7665萬美元，再把前面提到過的1998年21.97億美元拉過來，三組數字并列，就可以看出中國家具出口躍進發展的節奏。

上世紀九十年代家具出口的激增，主要是勞動密集所帶來的優勢，改革開放初期的農民工是優勢形成的重要因素。同時也反映出這個年代里，在家具制造領域，我們比較成本的優勢。

2、在這十年中，更多的港臺企業家到中國沿海省份辦廠設企業，招商引資成為各級政府的重頭工作。除了前面十年已經開始的“三來一補”業務外，很多歐美企業、日韓企業也開始尋求在中國開辦家具企業，其中有獨資也有合資。“臺升”、“運時通”都是這個時期進來。他們的進入對于中國家具生產技術的提升，起到跨越式的促進作用。此時的出口增長，主要還是來自“三來一補”業務和港臺企業的落地。

家具領域這一狀況，也反映出這個時期國際分工轉移的一種趨勢。當時把家具這種勞動密集性產品轉移到中國的，主要還是時稱“小龍”“小虎”那些國家和地區。

（三）、產品品類快速豐富，門類逐步發展齊全。

1、這個時期也是我國逐步轉變為物質相對豐富的重要階段，物質匱乏、產品短缺成為過去。家具作為一種與百姓生活最貼近的耐用消費品，門類逐步發展齊全，品類也豐富起來。

這個階段里比較突出的是板式家具的發展。由于工藝、設備都是國外已經發展比較成熟的，通過引進很容易消化，同時由于產品價格比較實惠，對于九十年代居住條件剛剛得到改善的人們來說十分恰合，板式家具就此蓬勃發展起來。

較早開始板式家具生產制造的主要在廣東、浙江和四川等省份，后來再逐步向全國蔓延。對于板式家具生產引進并擴散的有一個人不能不提及，這就是廣東鼎盛家具公司的吳榮泉。關于吳榮泉先生和鼎盛，應該是一本書才能敘述的內容了。由于他們的努力，使得九十年代家具行業出現了一些不一樣的變數。

2、家具款式的增加和變化，與大量國外訂單有很大關系。其中特別是“來樣加工”，來自歐美、日本、韓國以及其他的不同國家地區，不同的款式不同的工藝的多種多樣需求下，在很大程度上培訓了中國家具產業的就業者，是我們家具款式暴增的又一底層因素。

3、與此同時，國內家具企業和行業的設計創新意識也開始萌芽。1992年廣東聯邦家私組織了涉及全國的“金球獎”家具設計大賽，成為開創性劃時代意義的事件，也開啟了中國家具設計最初的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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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9年，上海國際家具展覽會開始舉辦家具設計大賽，也反映出，作為家具產業重要組成部分的設計，開始引起重視，初期雖然薄弱，但萌發出的意識非同小可，在日后對行業發展發揮了重要作用。

4、另一邊，家具制造使用的材料空前擴展，除木材板材外，金屬、塑料、玻璃、皮革、布藝等廣泛得到應用，豐富了家具制造的用材。同時，行業細分開始明確。細分的命名以通常按習慣使用為主，主要依據功能和材質兩個原則確定，如軟體家具突出的是材料，辦公家具則是突出的功能。

以上諸多因素，都導致了這一時期產品品類和款式走向豐富。

（四）、營銷流通領域有突進。

如果沒有九十年代中國家具在營銷流通領域革命性的突破，家具行業的中國特色就無從談起。正是這個領域里的突進變化，才使得后來二十多年行業能夠色彩紛繁變幻紛呈。同時還產生了一批領軍人物，在這個舞臺上叱咤風云，上演了非同一般的世紀大戲。

1、先說家具展覽。1993年，第一個全國性專業家具展覽會在上海舉辦，由此開啟了中國家具界的展覽活動。這個展覽由上海華展的王明亮創辦，與中國家具協會合作，到現在每年一次且仍在繼續。王明亮堪稱中國家具展覽第一人，從啟始的時間之早到堅持的時間之長無人出其右。

1994年中國家具協會主辦了第一屆“全國家具展覽會”，1996年“中國北方國際家具及木工機械展覽會（大連）舉辦，1998年第一屆廣州國際家具舉辦。至此，全國性家具專業展覽會轟轟烈烈鋪開，這種流通交流模式，促進了國際和全國家具的商貿活躍，對于家具行業良性發展所起到的作用不可估量。

2、再談大型家具集散地。也是在這個如火如荼的九十年代，中國家具行業的幾個大型集散地開始顯現出來，并茁壯成長發展。

最初是廣東樂從，早期的經營者從“桑基魚塘”和“前店后廠”的模式向前發展，在325國道樂從段，逐步建起正式的家具經營場所。1993年樂從國際家私城建設，邁開了后來達到幾百萬平方米賣場的超大家具集散地的第一步。之后不久，江蘇蠡口、成都武侯區和河北香河的家具集散地也紛紛開始起步，在21世紀里他們都一步一步發展到盛極。

一種匯聚上萬家經銷商和幾千家家具企業的家具建材集散地，從事批發兼零售活動的模式，在九十年代孕育成形，這可以說是極具中國特色的一種銷售模式。

3、另一種家具家居建材銷售模式也在同一時間發展起來，這就是以連鎖為特點的大型家居賣場。在九十年代后期，已經有一定積累的紅星美凱龍率先邁出這一步，他們于1998年開出第一個紅星旗下的連鎖賣場。車建新也成為敢于吃螃蟹的第一人，他在國外“SHOPPING MALLS”的啟發下大膽實踐，開創了中國式家居建材品牌連鎖大店模式，也打造出中國家具家居的又一個神話。

之后，吉盛偉邦、居然之家以及眾多大小品牌連鎖或不連鎖家具城蜂蛹而出，很快遍及全國。

4、家具營銷板塊里有一個群體是這個行業重要組成部分，這就是經銷商。改革開放之前和初期，家具行業是沒有經銷商這個環節的，除了統購統銷就是國營商店的買賣。家具經銷商的出現，是這十年中流通領域的突出事件。由于當時接觸的比較少，筆者說不清具體起于何時何地興起。上世紀九十年代是一個各方面都很活躍的時間段，主觀判斷，一條線索是國際營銷模式的影響，一條是借鑒服裝營銷的模式而形成。

改革開放初期，家具營銷一種是買家直接向工廠采購，買家一般是有門店的營業者，另一種是直營模式，即生產制造企業直接經營，沒有中間環節，這種模式至今仍有保留，好處是市場反映比較快，服務也容易做的比較到位，缺點是包袱太大，企業不容易調頭。直營模式后來慢慢被經銷商加盟模式所替代，成為家具行業營銷主流，至今仍然如此。

經銷商加盟、特許經營開店，由生產者和銷售者共擔風險，開創了一條適合中國國情的家具營銷道路，與大賣場結合后形成生產、銷售、賣場三者互助互生，又互相制約的局面，很大程度上促進了行業繁榮。

與此同時，獨立店、倉儲式超市也都出現并存，在家具營銷上形成一個百花齊放的局面。

（五）、自八十年代開始，九十年代已經十分顯著的是家具教育領域取得的成就。特別是幾所林業大學，對于家具學科的梳理和對行業人才培養輸送功不可沒。張彬淵、胡景初等老教師是其中一等功臣。

九十年代，家具產品標準和質量監督體系的建設也有了長足進步。筆者根據文獻統計，七十年代國家出臺行業標準10項，八十年代14項，到九十年代64項，呈爆炸式增長，這從另一個方面反映了家具行業的繁榮景象。

本文首發于“京城寶哥”公眾號

作者：陳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