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惕裝修污染！甲醛釋放量是影響健康的高危因素

7歲的小英(化名)坐在珠江醫院兒科副主任、兒童血液病專家楊麗華的診室里，接受5年來的最后一次復查。如果這次復查結果正常，籠罩在孩子和家人頭上的白血病陰霾就算消散掉了。結果很好，孩子得以歸納進入五年存活的患兒群體。對于兒童型白血病患者而言，這基本上可以認定為徹底治愈。

5年前，小英突然發熱、貧血，被診斷為急性淋巴白血病，一種嬰幼兒至兒童階段日漸高發的惡性血液系統疾病。而患病溯源，高度懷疑和孩子出生時換上的復合板三門柜有關。

根據廣州市、廣東省乃至全國腫瘤登記年報披露的數據，1-4歲是白血病的一個發病高峰，發病率接近萬分之一。兒童白血病的發病機理，除一部分先天性、遺傳因素外，其他的明確病因至今不明。“甲醛、苯等化學品污染，病毒感染、遺傳因素、放射污染或藥物等，都可能導致白血病發生，很多時候還可能是綜合因素的結果。”

在楊麗華負責的兒童血液病病區里，60張病床，50多個都是白血病患兒。而通過詢問病史，60%-70%的患兒家中有過裝修史或新裝家具史，而裝修材料中所含有的苯、甲醛，正是世界衛生組織公布的一級致癌物。

案例

用了3年的復合板衣柜 甲醛釋放量仍超標數倍

楊麗華清晰地記得小英初來廣州就診時的情景：反復發熱，指標極差。對癥處理了發熱等癥狀后，病情穩定時就開始針對性地使用化療。在小英患病后的大半年時間里，小家伙基本就呆在廣州接受治療。

“得益于目前對兒童白血病的治療日益標準化，再加上治療適應癥的藥物、治療方案進步明顯，目前在白血病化療合并癥上栽跟頭的已比較少了”。楊麗華表示，按照10個化療療程來治療，超85%的兒童白血病都能得到極好的控制，但化療藥物是一種無差別攻擊的有毒化學物品，孩子化療期間脫發、免疫力低下在所難免。病區里接受化療的孩子，不論男孩女孩，全是小光頭。

治療效果，無疑是醫生和患兒家屬最關心的問題。另一個雙方共同關心的就是孩子究竟是怎么得上這個惡性疾病的。在治療中，楊麗華仔細詢問過孩子的病史情況，也逐一排除了感染、遺傳等高危因素。

詳細詢問后，醫生們得知，孩子出生后生活在一所裝修多年的老房子里，但就在孩子出生前后，家里添置了一個顏色艷麗的組合板三門衣柜。小家伙的被褥、衣物平時都塞在這個衣柜里。

“家長告訴我，那個衣柜的味道一直挺大的，這足夠引起我們的警醒”，楊麗華表示，復合板材料的家具往往是通過粘合劑一層層粘合而成，而粘合劑中的苯類、甲醛物質往往極高。她提醒了小英家長問題的嚴重性。孩子父母也在回到老家后立即找了檢測工具來檢測。結果觸目驚心，苯和甲醛依然超標，其中，按照可以直接應用于室內裝修的國家E1級甲醛釋放量標準，這個購買了3年的三門組合板衣柜的甲醛釋放量依然超標數倍。而如果按照國家六部委聯合認證的適用于家裝、幼兒園、醫院裝修的標準，甲醛超標則在數十倍以上。

“小英的父母后悔不已，很快就將這個衣柜棄用。好的結局是，孩子終于可以說治愈了白血病。但孩子畢竟接受了長期的化療，身心健康受到過損害，而且最好接受終身隨訪”，楊麗華表示。

4歲女孩得了白血病　六個療程后停藥又復發

楊麗華隨訪的一名廣州女孩的發病史也與裝修有著聯系。“孩子發病時4歲，發病前家里曾進行過豪華裝修，花了150萬元，大理石地磚什么的都用上了，家具都是在室內定做，然后豪華吊頂。”

楊麗華表示，很多家長都覺得在裝修中已用上了最好的材料、油漆。單一的裝修材料可能甲醛、苯等有害物質的釋放是達標的。但全面裝修后，有害物質的釋放疊加在一起后，依然是超標的。更何況豪華裝修往往會用到一些石材，還多了一項放射性污染。

孩子最后被診斷是髓系非淋白血病，治療了6個療程后病情得到控制。但是停藥六個月后又復發了。最后還是通過造血干細胞移植手段才算控制住，目前病情發展不錯。

“在隨后的隨訪中，小姑娘的家長都有跟醫生說，已將那套房子進行過處理”。

楊麗華告訴南都記者，其實不僅僅是兒童白血病和室內污染有著關聯。一些諸如再生障礙性貧血、母細胞瘤等惡性疾病，也都和化學污染、放射污染有著緊密關聯。

“曾經接診過一名兒童腎母細胞瘤的小患兒，不到3歲的孩子，媽媽經常給她電發、染指甲油。殊不知這些東西都含有一些致癌物質，日積月累的在摧殘、影響著孩子的身體。”

將自己封閉在新房兩個月

13歲女孩險因白血病喪命

7月5日下午，在廣醫一院兒科病房里，13歲的女孩曉麗戴著口罩靜靜地等待治療。剛剛從IC U轉出來的小姑娘，用了三個月時間來進行第一個療程的化療，如果不是化療并發癥的影響，類似的大化療，一個療程也就是一個月的時間。

在醫院兒科鄒亞偉教授看來，曉麗的白血病發病是和室內裝修有著緊密聯系的。“孩子因為和家里人鬧別扭，曾將自己封閉在一個房子里兩個月之久，而這間房子才完成裝修沒多久。”

鄒亞偉至今還記得這姑娘被送到醫院來時的情景。臉色蒼白泛青，正常人的血色素是120，孩子只有40。外加有著嚴重的頸部、腋下、腹股溝淋巴結腫大。一檢查就明確診斷為急性B淋巴瘤白血病。

孩子的腫瘤細胞太多，腫瘤細胞凋亡過程中釋放的毒素，集中攻擊了孩子的腎臟、心臟，使得腎衰、心衰都出現了，隨后還合并了嚴重的胰腺炎、嚴重的肺部感染……醫生們愣是一項項維護著孩子的各個臟器，糾正各種癥狀。

第一個療程的大化療走完，別的孩子只需要一個月，曉麗花去了三個多月的時間。好在第一個療程后，相關指標顯示孩子的白血病正處在完全緩解中，而只有骨髓、外周血里的指標都得到糾正，加上肝脾淋巴結腫大得到改善，以及貧血表現改善，才叫完全緩解。

“現在的治療手段得到了大大的提升，類似孩子的5年存活率或者說臨床治愈率能達到80%左右的很高水平，我們還是很有信心將孩子治好的”。鄒亞偉表示，只是后續還要接受3個療程類似的治療和后續治療。

科普

兒童白血病與裝修污染相關性有多高?

“苯、甲醛、放射性污染是白血病的高危因素”

對于裝修和兒童白血病之間的關聯，醫學界和關注室內環境污染的環保領域一直在進行著相關的研究和數據統計。

“在醫學界看來，我們不能說裝修和兒童白血病之間存在著必然的因果關系。但可以明確的是，苯、甲醛、放射性污染是白血病的高危因素。而這些高危因素中，家居裝修尤其是豪華裝修往往都有”。楊麗華表示，從嚴謹角度來說，兒童血液病治療領域一直就沒有說過裝修是導致白血病發生的原因，但裝修確實是一個高危因素。

就在南都記者采訪楊麗華的時段，她所負責的兒科血液病病區的六十張病床里，一共有50名兒童白血病患者。“從醫這么多年，確實能切身感受到兒童白血病的病例數正在不斷增加。”

她所在的兒童血液病區，在全廣州算是一個比較大的病區。但類似的有大病區的醫院，還有南方醫、中山二、廣醫一、廣州市婦女兒童醫療中心等。“每個中心都收治這么大量的白血病患兒，有時候病床還非常緊張。”

前幾年，在醫學領域一直盛傳90%白血病患兒家中曾進行過豪華裝修，80%的家庭裝修甲醛超標;70%孕婦流產和環境污染有關;每年我國因室內環境污染引起的死亡人數高達11 .1萬人。室內環境污染已經成為嚴重影響現代人類健康的殺手之一。后來雖發現里面的個別數據存在著錯誤、紕漏，但直至現在，醫學界也并不否認，室內污染物和兒童白血病之間是存在關聯的。

“兒童白血病與裝修污染的相關性并沒有90%那么高，兩者的相關性到底有多少，需要有嚴謹的實驗研究。從目前國際國內的共識上說，因為裝修污染導致的兒童白血病比例遠不到90%。”楊麗華所在的珠江醫院也會對每個孩子的發病原因進行一些探究，“差不多60%- 70%的患兒，在發病前家中曾經有過一定程度的裝修歷史。”

而在廣醫一院的兒童血液病病區里，白血病患兒發病前半年時間，有過裝修史的占到了1/4-1/3的較高比例。而通過檢索醫學文獻、報道發現，哈爾濱血液腫瘤研究所曾就1800多例血液腫瘤患者進行病史追蹤，結果發現47.6%的有過室內裝修或室內環境污染。在經濟發達的沿海城市，白血病發病率相比邊遠農村、經濟不發達地區更高一些。

“這跟環境污染、空氣污染、城市使用的化學物質更多等多種原因相關”，楊麗華、鄒亞偉都向南都記者表達了類似的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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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血病形成路線有哪些?

苯變成酚，酚變成醌，醌對骨髓毒性極強

作為廣州醫科大學兒科學的教授，鄒亞偉也一直在對白血病的生成機制進行深入研究。綜合了國內外同行的研究成果，白血病的一條疾病形成路線是可以明確的。苯類物質可以轉化為酚，而隨后酚又可以轉化為醌，而醌則是一種對骨髓具有極強毒性的有毒物質。如果骨髓的增生出現障礙，就會導致再生障礙性貧血和嚴重的骨髓增生異常綜合征。再嚴重一些，就會產生白血病。“而苯類物質，往往廣泛的應用于家居、家具材料當中，粘合劑中也存在較多”。

除卻裝修中的苯和甲醛，電離輻射導致白血病的機理也是明確的。“二戰過后，遭受原子彈攻擊的日本廣島和長崎的孩子白血病高發，就足以證明。”鄒亞偉告訴南都記者，因為倫理因素，醫學界無法再次模擬出人類在接受電離輻射后形成白血病的試驗，但動物模型和二戰后的經驗，已足以證明放射性物質對白血病造成的影響。

“特別需要糾正的一個問題是，人們非常糾結于微波爐、電視、手機甚至變電站帶來的電磁輻射問題”，鄒亞偉表示，這些輻射基本可以忽略不計，不會造成白血病的發生。至少醫學界、科學界至今沒有發現這些非電離輻射導致白血病生成的模型。

如何避免裝修污染?

大理石有放射性 復合板含甲醛苯 裝修應盡量避免

在鄒亞偉看來，家中有孩子的家庭如果要裝修，最好做好房屋室內空氣質量的檢測工作，至少苯、甲醛和放射性物質不能超標。最好的方案就是裝修后通風，至少要三個月以上的時間。“現有的空氣凈化裝置是可以起作用的，但關鍵是空氣凈化裝置要有明確的凈化標準”。入住前，還需要再進行一次檢測，確保安全無虞，方才入住。

“在我們病區，許多患兒的家長在孩子出院后的康復期，或者繼續要孩子時，都會選擇回避掉原來的住房、家具，避免類似的室內環境污染再次引發悲劇性事件。”

楊麗華也表示，結合臨床病例得來的經驗看，有小孩的居家裝修最好不要用大理石這些有放射性物質存在的石材，不要用到需要大量粘合劑或膠水來粘合的復合板家具。“這些膠水、粘合劑中，往往含有苯和甲醛等明確致癌物質。”

那些刷墻的油漆材料也需要注意。“不要光圖顏色艷麗而選擇增色油漆，其實孩子的房間還是用清淡的顏色更好，高危物質也會少一些。再就是油漆選擇上要用水性漆，而不是油性漆。”楊麗華表示。

（作者：王道斌 陳養凱 原標題：裝修有污染?南都“鑒房團”免費測）